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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生:试纸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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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别: 战略管理 时间: 2011-03-21 来源:《环球企业家》

关键字:知识产权 战略管理

象山漓江,十里画廊,在广西桂林市西郊连绵秀美的山峰间,零星点缀着一些小型工厂,隐匿于其间的一栋砖红色楼房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与中国大多数地方的小型私营企业一样,这个工厂占地不大,装饰简单,只在红色楼房房顶,面朝马路悬挂了几个金色大字:“中辉科技发展有限公司”。

实际上,中辉的确有可疑之处。李中承认,从2002年开始,中辉应客户的需求在试纸的基片上印制了“One  Touch”字样,但其意为“只使用一次”的通用性文字说明,而且密封在黑色塑料瓶中,并不是商 标。

在法庭的辩护词中,中辉曾一再强调“One Touch”说明性用语与强生“OneTouch”商标存在的区别。并且中辉事后投诉了对涉嫌侵权商标进行鉴定的中企商标鉴定中心司法鉴定所,获得北京市司法局回复认定该鉴定不合法。

最近几年来,随着国际贸易迅速发展,涉嫌侵犯他人知识产权的非法货物国际贸易数量也逐渐上升。据报道,全球每年的假冒货物的贸易额将近1200亿美元,占世界贸易额的7%左右。而中国作为加工出口大国,大多数“贴标代工”(OEM)的业务模式都会涉及到商标,在我国目前的司法体系中,规定了五种侵犯注册商标专用权,其中包括“未经商标注册人的许可,在同一种商品或者类似商品上使用与其注册商标相同或者近似的商标”这种情况,而中辉与强生的 “OneTouch”之争,就在于对“使用近似商标”的微妙界定。

针对这种问题,一位具有多年知识产权案件法官表示,对于是否仿造假冒商标、销售假冒商标,通常法院就可以做出判定,在这种涉外知识产权案中,美国已经认定是侵权商标,在中国法院仍需要依据中国司法进行认定。而在中辉的案子中,难于判定的是作为血糖试纸制造商的中辉是否“知假造假”,这其中“One  Touch”使用时间的早晚对判定会有影响。

也正是因此,这桩2008年立案调查的商标侵权案到目前仍然迟迟没有判决—按照国家规定,涉外知识产权案的周期应为30天。不过,有这一领域内的专家表示,因故延迟判决也有发生,这有可能是因为涉外案件有外方当事人,送达比较难会拖延时间。而对于证据不足或者双方存在争议的商标侵权案件,可能又会因为案情复杂延长了判决时间。比如在行政认定中,如果被告对侵权指控有异议,可以向商标局等提起行政复议,及行政起诉,有时候案件宣判延迟几年之久。

失策

不得不承认,在这起案件的相关舆论出现时间上,有些许微妙之处。2010年6月13日,中组部新闻发言人证实,国家药监局副局长张敬礼涉嫌严重违纪,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6月21日,有媒体称,“张敬礼出事,主要与药品注册有关,其中包括强生在内的若干家医药和医疗器械企业,通过向张敬礼行贿,来帮助其快速拿到医疗器械产品注册证和药品注册号。”当天下午,强生中国回应称:“强生(中国)医疗器材有限公司不清楚(有关报道中)提到的调查,公司对这种猜测性的报道不予评论。”到了7月7日,一篇关于强生设计陷害中辉的详细文章首次出现在媒体上,两天后,强生发表声明认为该报道失实。

但是,强生的两次声明并没有阻止有关的报道开始在各类媒体上频频转载,而关于中辉侵权一案,在从立案到如今仍然悬而未决的漫长等待中,强生始终选择以沉默来应对外界的质疑声。

事实上,据熟知此事的强生员工表示,当时的情况已经让远在美国的强生总部感到异常紧张—他们无法想象在中国每天针对该事件都会出现数百篇的报道。而在最初的报道出现后,为了商议解决方案,强生中国和亚太区、美国总部连夜召开电话会议,研究危机对策。最后,强生总部按照美国的通常运作方式做出了决策:案件在司法进程中,不予置评(no comments)。在其看来,这样是最妥当的处理方式之一,因为在美国的司法环境下,如果案件还在审理的过程中企业对媒体不断申诉,会被认定是干扰司法,同时,在美国人习惯的表达方式中,“不予置评”也仅仅是表明中立立场。

然而在中国,这种态度不但没有平息舆论,反而为强生招致了更大的麻烦,其企业品牌形象却在大众的心目中不断失分。据了解,在外界压力最大时,强生医疗器械的一线销售几乎难以面对各界的怀疑—所有医院看到报道都在想“强生出大事了”,而工商局也开始关注强生,认为其“最近事不少,该查查账 了”。

在中国,强生拥有强生(中国)、西安杨森、上海强生制药、强生(中国)医疗器材、强生视力健商贸5个子公司,分别垂直向各业务全球管理层汇报。然而在消费者眼中,这些却没有太大差别,“强生”意味的是同一个品牌。

由于面对医院等专业客户,这一事件对强生在华的医药和医疗器械等业务线条没有太大直接影响,但在针对大众消费客户的消费品领域,如婴儿洗浴用品等,这场从血糖仪试纸所引发官司却让强生消费品遭到了公众的集体抵制。而在强生的中国业务布局里,制造血糖仪的强生医疗和生产婴儿用品的强生消费品是日常完全独立运工作的两个公司。早在2009年,强生消费品部门便曾经因成分问题而遭受过一次危机,有强生员工懊恼的表示,当时“销售刚刚回暖,就又出了新问题。”

到了2010年,强生的厄运仍在继续。海外持续15次召回产品,其中不但涉及泰诺、速达菲等药品,还包括隐形眼镜等面向大众的消费类产品。到了今年 2月,一场关于儿童退烧药尼美舒利用药安全性的争论又突然出现在国内各大媒体上。据称,尼美舒利在最近的几年里已出现数千不良反应病例,甚至有患者死亡。强生旗下的儿童退烧药美林、泰诺正是尼美舒利的竞争产品,而这一说法最初是由专家在强生赞助的“2010年儿童安全用药国际论坛”上提出。于是,尼美舒利的生产商海南康芝药业在2月向海南工商局状告强生采取“不正当竞争”手段。

作为这桩官司的另一主角,中辉的情况也并不乐观。如今在其目前厂房的东面,裸露的钢筋直伸向天空,但并没有热火朝天的施工场景,因为此案,一栋18 层的建筑工程和另一栋全新的现代化车间厂房全部被搁置。李中认为,如果没有当初的调查停产和后来的这场旷日持久的官司,中辉的年产值已经远远不止目前的 3000多万。可做对比的是,国内两家血糖仪生产商长沙三诺生物传感技术公司和北京仪成公司,就在近两三年时间内,规模从一两千万做到了上亿。而当年中辉产值已到2000万的时候,他们还只是400万的规模。但所不同的是,三诺和仪成均以生产自有品牌的血糖仪为主。

2009年下半年,中辉开始恢复生产,公司所有员工也从原来桂林市中辉生物的办公地搬到了现在的郊区。目前,由于血糖试纸与强生之间的纠纷,中辉决定不在血糖试纸上发展,他们研发出了无创无痛、通过验尿就能测血糖的试纸,并已申请专利,据说这种试纸测试出来的准确度甚至比血糖试纸高,而在部分零售渠道,这种试纸已有销售,但李中表示,自己还是打算先到国外开拓市场。“中国克隆太厉害了,我只是腾出一部分精力应付强生,重点是开发新产品。”李中介绍,他们另外还注册了人体脂肪酸结合蛋白心梗试纸,是目前敏感度特异性最好的试纸,一测马上就可以做定性定量到底是不是心肌梗塞。但由于没有精力,还没有正式对外销售。此外,中辉还生产用于检验食用油质量的食用油酸败快速检测试纸。

“我们公司要增加一点狼性,不能太老实再被人欺负了。”李中对记者指了指会议室椭圆桌上的一小匹狼的模型,这是不久前他专门从北京王府井买的。不过,从市场上看,似乎沉默的强生才是最大的利益受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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